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赶回家的时候,母亲身上盖着一条毛毯,正侧卧在床头,她眼神空洞,面容憔悴。
我把窗户打开,掀开毛毯,才发现纸尿裤被她扯成了碎片。尿液伴着大便,像和好的稀泥对整个床铺进行了一场涂抹。
“妈,您干嘛这么糟蹋自己?把我爸赶走您就开心了?”我一边帮她收拾卫生,一边耐着性子跟她讲话。她闭上眼睛,不理我。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帮她换洗好一切,我累得虚脱,胃里的食物一阵阵往喉咙口翻滚。
我决定找外婆谈一谈。我不相信父亲离家出走的原因,仅仅因为给母亲喂饭的时候,被她吐一脸口水。
以前,我经常看到母亲做出伤害父亲的事情,他从来不肯责怪她,更别说丢下她不管不顾了。
外婆吞吞吐吐告诉我:“那个姓于的狐狸精竟然来我们家了,你爸还和她拉拉扯扯,我一生气,就说了他几句……”
又是于阿姨?!震惊、不解、难过、质疑、释然,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我开始坐立不安,我渴望见到父亲,从他那里证实一切……
当年,外公外婆经营着一家米线馆,二十岁的父亲是学徒。母亲是独生女,她小巧玲珑,五官清秀,说话像百灵鸟,比父亲小三岁,读高二。
母亲心灵手巧,聪明伶俐,而且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做起事来却像一个假小子,整天带着一群孩子上山下河,唯一不喜的就是读书。外婆拿她没辙,三天两头提扫把跟她过招。
外公听说父亲曾是乡村老师,又因为想上学去卖过血,他们就刻意让他多跟自己女儿谈谈心,劝劝她。
结果,几个回合之后,父亲被母亲同化了。那天,米线馆打烊后,外公因忘带东西返回来。却发现父亲在埋头写东西,母亲翘着二郎腿,一边往嘴里扔着花生豆一边说:“亮儿,明天你请半天假,我带你去爬山找野果子吃如何?”
“师傅知道了得骂死我。”父亲声音低低的。母亲抓起一把花生豆塞进父亲嘴里:“你要敢不答应,我把你帮我撒谎,写作业的事儿告诉我爸……”
外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女儿最近每天回来那么晚,还说是在学校复习,每次的作业也做得那么认真……气急败坏的外公把父亲赶出了店里。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父亲,再也顾不得什么面子里子,他把衬衫一脱,光着膀子长跪外婆家门外,毒辣辣的太阳差点儿把他身上的水分抽干。
母亲则躺在床上,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她气若游丝地对外公外婆说:“我就是不想读书,这件事儿和东亮没关系,如果不是我用一条蛇逼他,他也不会就犯。”眼看要闹出人命了,外公外婆只得为他们的爱情让道,让父亲做了上门女婿。
母亲有一颗玲珑心,爬山,采野菜,摘野果,下河捉鱼,是她的日常。但唱歌,唱戏,绣花,纳鞋底,布置房间,也是她的爱好。
父亲穿的布鞋都是她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父亲在厨房忙碌,怕弄脏了,每天进厨房前,他就在脚上套两个方便袋儿。
父亲有时候也会和母亲一起爬山,但他胆子特别小,一个毛毛虫都能吓得他一个激灵。所以,通常是母亲钻进林子里找珍奇异宝,父亲则坐在外边等。
有一次,母亲走出树林,把一个盖着盖子的木桶递给父亲,说:“今天收获太大了,走,回去把这个杀了,炖汤喝。”
父亲掀开盖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来,木桶里那条酒瓶口粗细的青蛇正吐着信子。父亲脸色煞白,母亲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瞧你那耗子胆,不就是一条菜蛇吗?
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我五岁那年,母亲开车去菜场批发食材,出了车祸。医院,急诊室外,父亲噗通就给医生跪下了。他哑着声音哀求医生:“大夫,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医院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咚咚地响声,额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地板……
母亲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十几天,医生下了数十张病危通知。
原本话不多的父亲,在母亲出事儿后,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好像一开口,痛苦就会从心底里流出来,蔓延到全世界,天顷刻就黑。
多日后,母亲终于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她睁开了眼睛,但眼珠不会动,不会说话。医生说死罪免了,活罪难逃。母亲的后半生可能要靠人伺候她吃喝拉撒了。
而我的父亲,在知道母亲抢救过来的那一刻,突然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崩溃大哭。他不是悲鸣,他是感谢老天爷开恩,留了母亲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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