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一个诅咒。
不谈恋爱就会死。
当36位前男友争先恐后申请下岗再就业时。
我的小竹马一句话ko所有人。
1
「小哥哥,真的不考虑做我的男朋友吗?」
偌大的会议室里,我的眼中只有坐在C位的恋综总导演——莫问期。
我朝他抛了个媚眼,没得到回应。
他翻了翻我的简历,指着情感经历那栏,问我。
「楚小姐今年二十六岁,谈了三十六场恋爱。虽说现在年轻人很多都喜欢快餐式爱情,但楚小姐这情况如果曝光出来,恐怕会引来许多非议和谩骂,不知楚小姐能否承受。」
啧,清冷如山涧清泉的声音真好听。
「既然来了,就做好了被大家刨根问底的准备。节目组想如何炒作我不在意,只希望男嘉宾们能跟莫导演一般高质量。」
我一副任凭摆布的模样,表情乖巧,态度诚恳,让在场除莫问期以外的工作人员相当满意。
恋综最需要的不就是话题和热度,我相信有我在的地方,必定是修罗场。
「最后一个问题,楚小姐几乎无缝衔接,你为什么要谈那么多恋爱?」
莫问期放下手中的简历,漆黑的瞳孔似乎想要看穿我心底的想法。
桌子下,我蹭了蹭莫问期的裤管,而他的脸上依旧岿然不动。
冷漠如南极洲终年不消融的冰雪,像极了一个人。
「这个问题好像不在面试范围内呢。莫导演如果想知道,不如一会儿下班了同我吃个晚饭,我慢慢说给你听。」
「不好意思,下班后属于私人时间。今天面试到此结束,楚小姐请回吧。」
很久没碰上这么难啃的骨头,出门时我故意撞了莫问期的肩膀表示不满。
他露出今天第一次冰块脸以外的表情,吃痛的样子让我心情大好。
2
恋综录制的那天,我扛着两只硕大的行李箱来到小屋门口。
我是第一个到的,只能自己苦哈哈地走上几十层台阶。
作为女汉纸本纸,区区两个行李箱不在话下。
奈何今早来了大姨妈,为了赶时间没吃止痛药,这会儿肚子疼得连迈腿的力气都没有。
「嘶。」
头重脚轻地差点磕在台阶上,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我。
莫问期的突然出现引得我顿时忘记疼痛,他默不作声地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扶着我上台阶。
「谢谢。」
直到我进了小屋,莫问期一言不发地退到镜头外。
「瑶瑶,喝点红糖水。」
随身PD递来个纸杯,里头盛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我不爱喝甜的,但PD说是莫问期特意吩咐送来的,我嘴角勾起抹微微的笑意,一饮而尽。
很快,小屋里来了三名男嘉宾和三名女嘉宾。
瞧那三位眼神时时刻刻黏在我身上的男士,我心想,我的鱼塘又要多三条大鱼了。
没办法,谁让我心善,就想给所有男孩子一个家。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做饭吧。」
还有最后一位男嘉宾没来,眼看太阳落山,我率先起身拿起车钥匙。
「我去超市买菜,谁想跟我一起去?」
「我!」
三位男嘉宾不约而同出声,我故作苦恼,选了看起来最好拿捏的小奶狗。
「姐姐车技可好了,待会儿带你上高速可不要害怕。」
替小奶狗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拂掉他身上的落叶,手指状似不小心碰到他通红的耳垂。
凑上他红得发烫的耳朵:「哦对了,姐姐没有一语双关哦。」
3
买完菜回小屋,硕大的透明窗户里清晰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塑料袋从手中滑出,地上响起一阵乒铃乓啷的噪声。
「瑶瑶姐,你怎么了?」
我勾起僵硬的笑容,蹲下收拾时努力在整理平复情绪。
「需要帮忙吗?」
锃亮的皮鞋停在离我十公分远的地方,头顶传来深沉又性感的声音。
一双虎口生茧的手包住了我握着醋瓶的地方。
「不,不需要。」
仓皇起身,正好对上蒋寒舟似笑非笑的脸色。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蒋寒舟,今天的最后一位男嘉宾。」
「你好,楚瑶。」
格外生分地跟他交涉两秒,我转头继续有说有笑着跟小奶狗进屋。
「瑶瑶,要不要去后花园荡秋千?」
我不会做饭,但厨房向来是男女嘉宾升温暧昧的绝佳场合,按理说我不应该错过。
不过鉴于蒋寒舟已经戴上围裙,一副主厨的做派,我翻了个白眼,跟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二走了。
小奶狗想挽留我,他在车上信誓旦旦说要给我做他的拿手菜,希望我能陪他。
我敲了敲背,打了个哈欠,泪花从眼角沁出来。
「瑶瑶姐肯定开车累了,快去休息,你就等着吃我的大餐吧。」
小奶狗见我满脸疲惫,既自责自己不会开车,又担忧我被其他男嘉宾抢走。
可怜兮兮的修狗模样惹得我忍不住揉揉他乖顺地头。
「其实我是怕在你身边影响你发挥,一会儿我就指着你做的可乐鸡翅下饭呢,可不许生气故意多撒盐哦。」
「嗯!」
修狗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信心满满开始腌鸡翅。
我心里对修狗道歉。
不好意思,姐姐的鱼塘最近鱼太少,你还太嫩,只够姐姐塞牙缝。
4
远离了厨房这个修罗场,月上柳梢,面容清秀的男二号方才话并不多。
只是我跟他独处时,这人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
嘴叭叭个不停。
他说。
「我有种神奇的魔力,总能找到好看的东西。」
「比如?」
「你。」
我娇羞一笑,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地球。」
「所以你要去撬动地球吗?」
「不,我想撬动你的心。」
男二号来了劲,非要跟我battle谁的土味情话更土。
我就这么和他在后花园互说了半个小时不重样的土味情话,顺便喂了一腿的蚊子。
我委婉地说想回屋里,可他似乎上头了,拉着我不肯挪窝。
估计是装了一整天的文静儒雅,找到发泄口后就滔滔不绝。
默默将三位男嘉宾的喜欢度排了序,男二顺理成章地成了倒数第二。
谁叫在他心里,我没土味情话重要。
当然了,蒋寒舟必须垫底。
后来是穿着花衬衫的男三过来解救了水深火热的我。
他仿佛脚踏七彩祥云,是我心目中的盖世英雄,挺胸抬头,气宇轩昂。
脑补了八百字他来带我走的霸气宣言,谁知开口来了句。
「你们谁会切洋葱啊,蒋寒舟他们全都泪流满面,丧失战斗力了。」
咦?蒋寒舟哭了?这种大场面我怎么能错过。
一溜烟跑去了厨房,烟雾缭绕下,我看不清谁是谁。
花衬衫叫道:「噗,谁的菜烧了,快盖锅盖。」
小奶狗手足无措:「我的鸡翅烧煳了!」
我捂着口鼻拿起锅盖灭火,被洋葱和烟雾呛得嗓子疼。
一头撞进梆硬的胸肌上,手腕被人拽着走。
5
「蒋寒舟,你放开我。」
他将我摁在镜头外的走廊死角墙上,眼神可怖。
「怎么,对我还余情未了?」
我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蒋寒舟后背一僵,俯身吻住了我。
准确来说,是毫不怜惜地咬噬我的唇。
我没拒绝,毕竟为了上恋综,我单身了两个月才通过背调。
这会儿如狼似虎,勾着蒋寒舟的脖子不肯叫他离开。
直到血腥味从唇角蔓延到喉咙,我模糊的思绪回神,一把推开了他。
蒋寒舟没放开我,目光冷冽。
「楚瑶,你的眼光这么差了吗。」
「一个毛都没长齐,一个表面斯文实则油腻、满口胡话,还有一个是花蝴蝶的暴发户。你找男朋友的标准真低。」
眼神中带了丝我看不懂的心痛。
他为何如此生气,不就是之前我甩的他么,至于小心眼到现在?
「谁说我喜欢他们了,备胎而已,无聊时候玩玩罢了。」
指了指他的背后,我踮起脚尖告诉他:「我最近比较喜欢佛光普照的和尚,比如你后面那款。」
说着松开了蒋寒舟,我小跑到莫问期面前。
「你怎么上来了?」
「厨房差点烧起来,这会儿也录制不了,现在改去外面餐厅补拍,我上来找你们通知一下。」
莫问期一脸「我什么也没看见、听见」的冷酷无情,他又说。
「合同里有一条,在最终告白之前,嘉宾不能私下表白,更不能随意拉拉扯扯。这回先警告一次,不要让我再看见下回。」
我笑了:「怎么,莫导演吃醋了?」
「我在以导演的身份约束节目嘉宾,希望楚小姐遵守合同规定。」
7
「不就是七位数的违约费么,只要莫导演肯立马从了我,我当场转账给你两倍都成。」
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莫问期拂开我的手,继续保持他的高冷人设。
「楚小姐这么说,下面三位男嘉宾该伤心了。」
他递来张纸巾,示意我擦擦嘴角的血渍。
好像在提醒我方才跟蒋寒舟舌吻的样子,他看得一清二楚。
「莫导演,我对你是真心的。」
「哦?这话你六年前也这么对我说过,对你那三十六个前男友都说过吧。」
蒋寒舟站在我后面,凉飕飕说道。
莫问期冷哼一声,眼底不屑之意愈发明显。
他大步流星下楼,留下我跟蒋寒舟大眼瞪小眼。
眼看鱼塘少了条大鱼,我气结。
「蒋寒舟!你欺人太甚!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凭什么干涉我喜欢谁!」
我转身扇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我六年前,不,十年前就想扇了。
蒋寒舟不怒反笑,一步步逼近我,将我锁在他与墙壁的中间。
眼神充满戾气与不满。
「楚瑶,十年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对上他那双我爱极了的眸子,心口还是抑制不住地抽痛。
「呵,早在十年前喂狗了。」
蒋寒舟捏住我的下巴,嘴角弯起弧度。
「楚瑶,这话你说得心不心虚。」
「我们十几年的感情,我还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我跟蒋寒舟的孽缘何止十年。
五岁那年,我爸出轨,带了小三明目张胆来家里示威,逼我妈同意离婚。
我妈心灰意冷,给饭菜下了农药,三个人死了一个星期后才被发现。
我被锁在楼上的房间里,爷爷奶奶找到我时,我快饿死了。
后来,他们忙着处理我爸公司的事情,把我丢在隔壁邻居家照顾。
很不巧,邻居家的那对夫妻正在备孕。
为了让自家儿子提前适应家里有个妹妹的存在,他们潇洒地出去旅游,留下我们两个留守儿童和保姆。
8
比我大两岁的蒋寒舟一开始并不待见我,但兴许觉得我可怜,总是边嫌弃着边喂我吃饭。
「我五岁的时候已经会煎荷包蛋了,而你呢,还不会自己吃饭,真笨。」
我哇哇大哭,那时候我不理解爷爷奶奶口中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只以为爸爸妈妈觉得我太蠢了才忙着去工作,不理我的。
所以一听见蒋寒舟骂我,我就哭得惊天动地。
「你别哭,对不起,我最笨,你最聪明了。」
他拿来我妈从不给我吃的棒棒糖,边哄我边替我擦眼泪。
「小哭包。」
「呜呜呜,哥哥我怕。」
我最害怕打雷声,屋外电闪雷鸣,屋内漆黑一片。
想起被关了三天三夜的那段回忆,我口中不停叫着「妈妈!妈妈!」
「别怕别怕,哥哥在。」
七岁的蒋寒舟捂住我的耳朵,轻轻拍着我的背。
在他讲的童话故事中,我慢慢睡着了。
醒来时才发现蒋寒舟一直抱着我,自己歪在床边,睡得并不踏实。
那时候我就发誓,蒋寒舟对我这么好,以后我一定加倍对他好。
过了两个月,我照常去上学。
但跟我关系好的同学们突然都欺负我,说我没爸没妈。
我不服气,红着眼圈跟他们反驳。
「你胡说,他们只是出远门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天真地以为,他们只是工作忙,没空陪我而已。
我以为妈妈把我关在房间就是一时疏忽。
我一直在等着妈妈回来跟我说对不起,然后我扑进她的怀里甜甜叫一声「妈妈」。
时间久了,这成了我的执念。
我固执地每天给妈妈打电话,尽管无人接听。
我安慰自己,妈妈工作太忙,肯定明天就给我打电话。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9
我吵不过他们,憋着泪要出教室。
个子最高的男生提溜起我后背的领子,抢走我的书包。
「这书包真难看,我替你剪了吧。」
「你别动!」
小小的我被其他人关在教室门外,他们剪了书包扔出窗外。
窗外下了雨,我只能下楼在大雨里边哭边捡起书包的碎片。
刚放学的蒋寒舟过来接我回家,一眼瞧见了我。
他跑过来拉起我,我不肯起来。
我捧着那堆七零八落的布条哽咽:「哥哥,那是妈妈给我买的书包,她说我背粉红色的书包最好看了。」
我哭着问他:「妈妈明明答应我再给我买一只粉色书包的,她为什么还不回来啊。」
蒋寒舟语塞,他不再阻拦我,陪我把地上的布条捡回了家。
他不会用针线,但还是一针一线帮我缝好了书包。
我看着他满手指的血泡,小声啜泣。
「妈妈对我最好了,他们都说我妈妈是杀人犯,他们说得不对是不是?」
「嗯,他们说得不对。」
「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她。」
蒋寒舟抱着烧得迷迷糊糊的我上去睡觉,小声道。
「你妈妈在天堂过得很好,以后哥哥护着你。」
这句话他以为我没听见,但就是深入骨髓般,我记了十一年。
后来没人再敢当着我的面喊我是杀人犯的女儿,纷纷跑过来跟我道歉。
我这才知道,是蒋寒舟去找了我的班主任,让她打电话给家长。
明明也是个小朋友的蒋寒舟拿着写了一晚上的草稿,在电话那头用稚嫩的声音描述他们欺负我的行为。
声情并茂、义愤填膺。
据班主任所说,她和家长们都快听哭了。
那时候的蒋寒舟就如同黑夜里的一束光,用他不算高大的身躯替我挡住了狂风暴雨,为我凿开了一片属于我的阳光。
蒋寒舟的弟弟在一年后呱呱坠地,尽管他的弟弟比我更黏人,蒋寒舟还是更喜欢我一点。
10
时间如同风车转啊转,一晃十多年过去了。
我明白了爸爸妈妈再也回不来的事实,跟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时,我经常翻墙去隔壁找蒋寒舟跟他弟弟玩。
他总是一脸不耐烦地给蒋寒声换纸尿裤,我就在一旁憋笑,默默拍下他老父亲般的样子。
多了个嗷嗷待哺的蒋寒声,蒋寒舟早就训练出一手好厨艺。
我撒娇说想吃红烧排骨,他二话不说出门买排骨,独留我来面对蒋寒声这个混世魔王。
蒋寒声已经十岁了,正是爱玩的年纪。
我跟在他后头追着他跑,而蒋寒舟在厨房做菜,竟然有种我是他妈、蒋寒舟是他爸的错觉。
当我第一次有这种念头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对蒋寒舟的感情不纯洁了。
高中时期的蒋寒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高冷学霸四个字像为他量身打造一般。
我不明白,为什么年纪越大,蒋寒舟越不苟言笑、冷若冰霜。
幸好他只对外人这样,回到家里,蒋寒舟还是那个宠溺我到无法无天的好哥哥。
我是校园里最漂亮的女孩,每天收情书收到手软。
可没有一封信的主人是我期待的那个。
我开始嫉妒能跟蒋寒舟同班的女生,每天一下课就要跑去他的班级门口盯着他。
我不许他跟其他女生讲话,有次在走廊,他和一个女生边走边讨论竞赛的事情,跟我擦肩而过了都没看见我。
我气得直接回家,直到蒋寒舟放学没看见我,才知道我逃课了。
他非但没关心我为什么先回家,没问我是不是生病或者其他理由,只是劈头盖脸批评我擅自逃课,不学无术。
我们爆发了最大规模的吵架,我抱怨他不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他却说自己什么也没做错。
冷战时间长达三个月,直到十六岁生日的那天。
蒋寒舟站在我家门外,递来最新款的手机。
「瑶瑶,生日快乐。我们不要冷战了好不好。」
11
蒋寒舟难得低声下气,向来以高岭之花的形象见人的他也只有在面对我时露出温柔体贴的一面。
一个冲动,我亲了他一口。
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我壁咚了他。
「蒋寒舟,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他目光惊骇,甚至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很经典地说出了句渣男语录。
「瑶瑶,我只把你当做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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